焦生道:“方丈不用担心,如若我家娘子不能救回病者,一切后果自负,绝不累及贵寺。”
方丈很快打消了疑虑,因为已经有一个病者苏醒过来,坐起身,一脸懵逼看着周遭拥挤的群众:“唉呀妈呀,怎么这么多人?”
“师父,醒了!”小沙弥拉着方丈兴奋道,“醒了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全醒了!”
方丈擦了擦眼睛,果然见七人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身,七人都歪歪扭扭,貌似很痛苦。
忽的有一人“啊”的一声弯身捧腹吐出了一条一指长的黑虫,其余六人就若被传染了一般,相继吐出黑虫,围观的群众纷纷向后退去,小沙弥更是惊骇地躲到方丈身后。
地上的黑虫蠕动着肥胖的身子向围观的群众爬去,引得众人惊叫声一片,纷纷躲闪。说时迟那时快,舒吭不知从何处抄过一根火把点燃了烧向黑虫,只见几道青烟泛起,黑虫立时变成了几条熟肉。
空气中散发浓浓的腥臭味,众人皆都捂鼻,从地上苏醒的七人最是骇异,这些恶心的虫子竟然是从他们肚子里爬出来的吗?那是怎么爬进去的呢?
方丈向舒吭点头施礼,道:“多谢小娘子仗义相助,还请小娘子为围观群众解惑。”
方丈的问话并未得到眼前少女的回应,只见她对着她的丫鬟和那少年写写画画些什么,丫鬟和少年频频点头。
方丈疑惑:她为何不说,却用写的?难道是个哑子?
焦生已向方丈躬身施礼,道:“我家阿莺说这两缸雪莲是祸患,还请方丈立即销毁。”
焦生话音甫落,小沙弥就睁着他还挂着眼泪的两只大眼,摆手道:“这雪莲可是师父花重金从西域苦寒之地求回,跋涉千山万水,难能可贵,怎么可以凭你一句话就销毁?”
焦生不慌不忙道:“我家阿莺只问方丈一句,是人命贵重还是这花儿贵重。”
方丈沉吟一刻,还是不能立即做出决定。
舒吭已经大步走到水缸旁边,伸手一下折断了其中一只雪莲。
小沙弥惊叫:“女施主你……”
继而人群发出更大的惊叫:“有虫!好大的虫!”
只见舒吭手中高高擎着的雪莲断枝上正翻动着一只肥胖的黑虫,它的毛刺黑而坚硬,在阳光底下泛着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苏醒的七人纷纷起了鸡皮疙瘩,这不是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的恶心的虫子吗?
“大哥,果然是这雪莲,适才我们就是饮了水缸中的水才腹痛昏倒的,原来是误食了虫子。”七人中一个身材矮墩,胡子拉碴的男子心有余悸说道。
方丈不再犹豫,命人拿了石块火把,砸了水缸,烧了雪莲,一时西院一片狼藉,众人皆都移步回“吃福”的大场。
杜学洲在大雄宝殿外等候舒吭,经此一事,舒吭自然是被明德寺奉为上宾。
也不知方丈是如何答谢舒吭的,焦生、素雪陪着舒吭走出大雄宝殿时,三人都如沐春风,脸上洒满阳光。
“妹妹,你可太厉害了,真给我们尹家长脸。”杜学洲上前,激动说道。
舒吭却是淡淡的神色,并不以自己为骄傲。
“表公子也在此处吃福?”焦生替舒吭问。
杜学洲兴奋道:“是的,早上外祖母便命我去小别院请妹妹一同来明德寺吃福,没想到妹妹却先行一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外祖母、舅父和我母亲他们正在二楼的厢房雅座,妹妹和我一起上去吧,大场院人多眼杂,多有不便……”
舒吭却果决摇了摇头。
素雪扶着舒吭对杜学洲道:“娘子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了,表公子自便吧。”
杜学洲悻悻然,但还是道:“妹妹适才救人的确劳心劳神,还是及早回去休息才是。”
舒吭点点头,就此别过。
杜学洲回到厢房,兴冲冲向姑夫人和老夫人汇报了舒吭救人一事,尹申和焦氏也从隔壁包间过来打探新闻,听了杜学洲绘声绘色讲述,尹老爷面上些许激动,焦氏却多少有些闷闷不乐。
“一个姑娘家到底是招摇了一些。”尹老爷沉吟了片刻道,仿佛一个抑制着内心狂喜不能表扬女儿只能谦虚几句讪讪然的父亲。
“舅父此言差矣,”偏生,杜学洲还要一板一眼较真,他道,“病者跟前,医者无性别之分,可惜你们没有亲见妹妹救人时的风采,好在有整个茭阳城的百姓见证这一刻,实在是光芒四射,那方丈还问妹妹是谁家的小娘子,父母姓甚叫谁呢,舅父,如果茭阳人知道妹妹实是舅父的亲生女儿,锦旗该送到咱们尹府来了吧?”
被杜学洲如此一说,尹老爷不由喜滋滋起来。
焦氏心里不是滋味:“老爷,还是你说得对,一个女儿家如此的确招摇,好在还没有确认这哑娘子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老爷不必太过介怀,就当她是别人家的女儿好了,由她招摇去。”
介怀个大头鬼啊,他恨不得即刻见到周崇智,即刻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这能够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神医娘子就是他尹申生养出来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