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事急从权顾不了那么多,如今无碍了,那就不能留了。
若不带走,万一有人在她给出去的药材里做手脚栽赃,她上哪说理去。
明镜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暗道主子粗中有细,放心了。
内殿中静了一静,皇帝本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刘妃虚弱的笑笑,仿若没有听见德妃之言。
皇帝确定她已无性命之忧后,当即道:“用药不必顾忌,若是御药房没有,便让人去找张庆,让他想法子。”
“多谢万岁爷。”刘妃微微低头,又轻轻叹气:“是臣妾不争气,这副身子想来也便如此了……”
皇帝没有安慰,又道:“好好养着,大病一场,歇息为安。”
说着看向华福殿的奴才:“伺候好刘妃,不得怠慢。”
话毕,转身走向殿外。
刘妃抬头,急问:“万岁爷要走了吗?”
话太急,人太虚,引来一阵咳嗽。
皇帝驻足,等人平复咳嗽,想了想,回头道:“你若想见你父亲一面,朕让人安排。”
刘妃怔愣,嘴里噙着“父亲”二字,片刻后惨然地笑了,坚定地摇摇头:“蒙万岁爷垂怜,只是臣妾这副模样,还是不见也罢。若万岁爷想了却臣妾心愿……”
皇帝没有说话,静静等待下文。
清雅扶着刘妃的手紧了紧。
刘妃望向她,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又开口道:“若是可以,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万岁爷成全……”
后宫之中,刘妃走了一趟鬼门关,最终化险为夷,令人唏嘘。
皇宫之外,本该在户部衙门的薛平,却在薛府之中。
刚晋升了忠义伯的他,上了个早朝,便告假回了府里。
从早朝到他进薛府,这一路上都有人道贺,还有人道歉赔罪的,他都一一谦逊地应对而去,十分低调,宠辱不惊的模样,博得了兵部那些莽夫的一致好感。
下朝后,那些武将跟在薛平屁股后,一声接着一声道错怪了薛大人,让薛大人莫怪,要打要骂都可,等等等。
只是薛平心头压着事,没那功夫与这些丘八耗,强颜欢笑敷衍了几句,匆匆将人打发,就回了府里。
等到了自己的书房,他才卸下伪装,漏出惊恐不安的神情。
从被封忠义伯,到薛长贵杀了赵忠的儿子,夏雷妻子失踪,再到今日早朝,往日与他亲近的那些朝臣对他十分冷淡,以及不易觉察的防备!
还有刑部当朝公布谋害皇嗣案已破,将赵忠等人罪行当庭宣读,皇帝当朝降旨夷赵忠三族,后就户部之事嘉奖于他。
再有便是边关陈辩将士的觐见,皇帝将陈辩之事交予了谢公。
最后是下朝后,兵部武将对他热情,他一派之人隐约对他的冷淡和敷衍,还有边关陈辩将士对他的视而不见,等等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越来越不安,如架火上烤一般。
他已明显觉察到事情的发展,已然偏离了他的掌控,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