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灵突然问了一句,“在晋国的时候,他难道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吗?”
“他想做皇帝!”顾浔直接道。
“为了做皇帝蛰伏二十多年?”文灵沉声道,“我总觉得,或许,不是我们看到的那般。”
顾浔心下一跳,“长安,难道你也觉得杜仲是好人?可是杜仲害死了皇兄,害死了父皇……”
文灵顿了顿,“阿浔,你什么时候发现杜仲有异的?”
顾浔冷静了下来。
什么时候?
若是什么时候,那便是皇兄死之前。
因为刺杀他和皇兄的那些刺客,身上所露出的破绽,皇兄才猜测杜仲有问题。
“若是没有顾凛死的这件事,你会怀疑杜仲吗?”文灵很认真的问。
良久,顾浔才道如实道,“……不会。”
在顾浔的记忆力,若无顾凛死的这件事。
杜仲还是一个宽厚慈祥的大臣,小时候父皇对他冷淡,是杜仲开口才让他去了军营,在军营里,他虽然看不见皇兄,没有家人,可是他过的确实比整日在宫中要快乐。
在皇兄死之前,他一直都觉得杜仲是个好人。
“长安……他害死了父皇。”顾浔道。
杜仲让张天师入宫,又刻意与张天师闹不合,作一副忠臣样降低父皇的疑虑,那真是处心积虑。
文灵认真的想了一想,因为想不过通,所以换了一个位置思考,“可阿浔,若是当时你父皇听了他的话,确实不信张天师呢?”
顾浔一怔。
文灵继续道,“我只是假设,假设原本的猜想都是错误的。假设,杜仲劝你的父皇是真的不想让他沉迷与此,康毅也说了,那张吉是用一个什么转生丹,欺骗先帝说能与先后相聚,才让先帝心甘情愿如此。这些年来,先帝因为思念先后,对朝堂之事多有荒废,我也记得,朝中大臣说过,这其中杜仲才是朝务的主心骨,可以说,杜仲的名声而起是实至名归。”
顾浔看着文灵,文灵的眼神清冽,其中饱含的却是无尽的理智。
像是揣摩了世间人事,同一件事,却被她以不同的角度所诠释。
“那皇兄嗯?”顾浔冷声道,“杜仲为何要出手害皇兄。”
文灵这个想不到,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若是以杜仲的心思,要杀一个人,又何至于会露出自己的马脚呢?他要是想藏,可以藏的更好。”
这真的便是文灵的感受。
杜仲绝对是那种想藏,可以藏的更好的人。
“他害的不知父皇,皇兄,还有旁人。”顾浔冷声道。
还有宅氏,杜雍。
文灵想起了一件事,“宅氏生的三个女儿,都不是杜仲的孩子,或许杜雍也不是杜仲的孩子。”
“可是他确实害死了他们不是吗?”顾浔开口道。
这个问题也是真的。
文灵拧紧了眉头,好一会儿却用一个问题问顾浔,“人一辈子,要当好人,便一件坏事都不能做吗?又或者说,做了一件坏事,便不能做一个好人吗?好和坏之间,界限真的有那般分明苛刻吗?阿浔,你这辈子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死有余辜吗?”
这个问题,却突然问住了顾浔。
他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死有余辜吗?
不,不是。
他错杀过人,在战场上。
但是那时,军令告诉他,宁肯错杀也不肯错放,所以他便不再思虑此事,可是现在文灵问起来,顾浔看着文灵,良久,问道,“长安,你呢?你做错过事情吗?”
文灵骤然笑开,“我又不是圣人,怎么会没做错过事情。”
或者说,这不叫做错,只是当时做的时候,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但是做了之后,却会心头不适,会愧疚,但是这确确实实,又算不得上是错事。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规矩以内,是对的。
可规矩以外,人心以内,却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