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宁远侯纵然不满顾熙的嘲讽,他不敢过分强调自己有功。
顾熙不愧是读书人,调理清楚,有凭有句。
丝毫没有被宁远侯吓唬住,更没有任何畏惧。
顾熙身上也见不到任何的委屈同愤恨。
他又如一潭镜湖,清澈通透,甚至有无欲则刚的味道。
顾熙当然不觉得委屈,毕竟他是穿来的,完全可以站在局外,因此毫无身处换子漩涡中的得失,进退失举。
“英国公起码被册有二十年了,当日宁远侯多大年岁?”
“……”
“你不会认为国公府同农家一般富贵吧。”
宁远侯无言以对。
“我说这些并没有任何嘲讽宁远侯的意思,而是想告诉你一句话,纵然你的幕僚瞒着你同福宁公主差点灭了顾宅满门,让我差一点含冤莫白死在大牢之中,这两桩事,你都可以当做不知道,认为自己无辜,可是——正是因为你对换子的态度,你对英国公的留恋,你觉得是你吃亏,我占了便宜,这些才导致忠心你的幕僚为你抱不平,行下作之事,认为杀了我,杀了我们一家,换子即便暴漏出来,我已死,英国公顶天杀了你的幕僚,却不会动你!”
顾熙眸子闪过讥讽,“毕竟你是战功赫赫的宁远侯,他教你征战,指望你养老送终,以你为傲呢。”
宁远侯耷拉下脑袋,哽咽道:“我……我对不住你。”
他缓缓跪了下来,在顾熙面前。
顾熙垂眸看着宁远侯,“我奉劝宁远侯一句,你对抚养你长大的英国公感情更深,这本就没错,我同父母感情也深,英国公于我是陌生人。然而宁远侯一面主动离开英国公,一面又急于证明你受过的磨难。”
“你不觉得太虚伪了?”
宁远侯闭上了眸子,面皮仿佛被剥下一层又一层。
“你想如何?”
“我没打算认英国公为父,但我会带着妻儿去京城。”
顾熙坦坦荡荡,潇洒不羁,“去看看英国公,看看国公府的富贵。”
“熙儿。”
“父亲。”顾熙笑道:“您也该仔细瞧瞧宁远侯,同他说说话,毕竟你们是亲生父子。”
“不……”顾老头怕顾熙跑了。
“我永远是您的儿子。”
顾熙握住顾老头的手臂,温声安抚:“只要您还认我,我就是您的儿子。”
宁远侯比他富贵,也比他权柄重。
顾老头亲近宁远侯,顾熙也能接受。
“你们谈谈吧,我先带她们去歇息了。”
一直沉默的蒋氏同顾嘉瑶曲膝,随着顾熙潇洒出门。
顾老太再次放声大哭,顾老头老泪纵横,狠狠抽了宁远侯一巴掌,“你做你的侯爷不好?为啥找过来,顾狗子不配有熙儿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