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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门下弟子与准祭缠斗互有死伤，人数……呃，相互各有两万余。准祭那边我差人问过一遍，都绝口不提家人和入殓，只说‘生死全由白景大人定夺’，我便只能做主在嵩峻给他们找了片地下葬。”

红烬姑娘完全没发现面前的武神大人的心思已经飘到对面的长形小楼，毫无所觉的专注说着正事。

“门下弟子依照珞大哥的叮嘱，参看军中抚恤规制，给他们或他们亲眷送去了。现银不够的部分，我做主卖了三株赤水珊瑚给嵩峻王殿下派来的使臣。那使臣说‘多亏武神妙计，才能溃败文少光’，给出的价格十分划算。”

红烬可不记得珞大哥此前有帮嵩峻想过什么妙计，只是替白景传话给嵩峻王布置江雪门附近的探子，之后端木落就带着兵冒出来，出其不意将文少光打得大败溃逃。

端木落完全没有因为用了阴谋诡计而脸红，回王城复命后“知恩必报”的感激了寒初珞给的“助益”，特意在乐正幽言面前给江雪门讨了一笔拐弯抹角的赏——高价购买江雪门的赤水珊瑚。

毕竟银两这种东西对寒初珞虽然不是当务之急，却是不可或缺。

“那使臣给了双倍的市价买珊瑚，之后也会由王宫的人来运送。我觉得卖谁不是卖，他们自己运我们还能省掉不少本钱，就卖给他们了。”

红烬说到此时，寒初珞才终于回神，颔首道，“这些小事你拿主意便可。”

红烬可不觉得这动辄数万人生死和数万两金银往来是小事，一丝不苟的把账目都罗列了出来，一一报给寒初珞听。

这双倍价的赤水珊瑚其实算作是嵩峻王给他们此次“助益”的“回礼”。红烬虽然聪明，却只在寒家学过打理内宅的管事之责，对庙堂中的利益往来、博弈权衡全然一知半解，根本揣度不出其中的七拐八绕地迂回算计，全让将之视作一个天上掉下的大柿饼。

寒初珞更不擅长琢磨这些，只是有三年时间耗在寒家，冷眼旁观了不少寒家的内耗才知晓：任何有权势之人都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忌惮，加之在沁园时就曾听闻郡王会派探子盯着江湖中的各大门派防止江湖人聚众生乱，所以当他把江雪门逐渐做大，就让人探查嵩峻王派来暗中盯着自己的探子所在，以备不时之需。

果不其然，他与寒珀的交换条件；沁园被破；星罗棋丢失；沁睚忻借瓮；星罗奇阵；端木落击败文少光；江雪门人迁居；嵩峻高价购走赤水珊瑚……一切在表面上只是为势所迫的“巧合”，都成了上位者真正的“往来”。

审时度势与因势利导说起来不过八个字，却需要无数真正绝智者才能成为左右天下的利器，远不是江湖画本里吹嘘的那般容易，亦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成就之事。

若是以后真的因这几株赤水珊瑚的买卖跟嵩峻王有了洗不清的“牵扯”，那些麻烦若是找上门来，他就去问……

想到此处，寒初珞不禁再度抬起眼，看向对面的长形小楼。

敏锐的本能告诉他，“神魂”亦或者说是沁睚忻，的确已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好似一个顽劣又固步自封的孩童，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虽然还是一样的任性妄为，也同样不把凡人放在眼里……至少，他此前能去管束那些准祭，保住了江雪门人和小红烬，或许自己此后去劝他问他，他也多少能听得进去一些，或是愿意答他了吧？

寒初珞怀着诸如此类的期待，难得略微舒展了眉头。

红烬看他神色变化数次，简直一头雾水，疑惑道：“珞大哥，怎么了？”

“嗯？”寒初珞茫然地应了个单音。

“……算了。”红烬看着他心不在焉的神色，万般无奈的在心下叹了口气。

反正珞大哥发呆就是家常便饭，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此番去取赤水珊瑚有被寒珀为难吗？”寒初珞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