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纷纷而落,狂徒却只听到那风声和大地的震动声,然后就是,随着一声声的噗的击落声音,身上那个身体也随之发出的一下一下的轻颤。
可便颤抖得再厉害,那个身体也依然死死的顶在了她的上方,手臂支撑在地,用自己那单薄的身体支撑出了一小块空间。
震动停止后,所有的光亮也消逝而去,狂徒手指微动,亮起了一朵小火花,火光微闪,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水浇灭。
“节省空气。”男人的声音依然清冷平缓,若不是那水流一般的温热液体将她的衣服都浸透,几乎都让她有了他根本没有受伤的错觉。
“你,怎样?”狂徒的声音嘶哑,只是问了三字便发不出声音。
他的身体先前就被那翎羽刺穿,又承受了那样的重击……
“无事。”男人的声音在第二个字之时发出了一丝颤音,随后吸了一口气后,又恢复了平稳,道:“你呢?”
狂徒刚想说我很好,突的脑袋里一转,觉得他话里问得也许还有别的意思,手便不觉抚上了腹部,摸了一下之后,道:“他很好,我也很好。”
冰熊的唇角不觉微勾了一下,狂徒的眼睛又深又大,在这一片漆黑之中,闪动着耀眼的光亮,她一边说话,那带着荧光的眼珠便一边到处乱转,转出了一片星光。
让冰熊忍不住的,微低了头,薄唇轻轻碰上了那璀璨星河一般的地方。
仿似蜻蜓点水,眼睛一凉,那冰冷却带了无限温柔的唇便离去,狂徒眨巴了下眼睛,突的笑了一下,道:“你还记得,我们被堵在冰谷下面吗?”
没有听到回答,但是狂徒就是觉得自己好似看见那男人性感漂亮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那时候,他们还年幼,她胆大,他也跟着她什么都敢做,两人在凛冬之时跑了出去,结果掉进了冰谷,天气太冷,他们的衣物根本抵挡不了那低温,便脱下所有衣服,两人抱在一起后再将衣服全部裹上,直到大人找来。
那时候,也是天地之间仿似只有他们两人,唯有互相依靠,互相取暖,才取得一线生机。
“我会活着,我们会活着。”良久之后,冰熊轻声道。
狂徒抿了下嘴,手指动了一下,又冒出了一朵小火花,这次,冰熊没有熄灭她的,由着她在那狭小的地方尽可能的打量自己。
他的情况非常不好,竖起冰墙和帮老酒冰封伤口已经用去了大半灵力,而那还在他身体里的翎羽上带的兽毒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内部,被巨石砸到的背部不说皮肉,只怕脊椎骨都断了几处。
他调息了这许久,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吓人,在狂徒那有限的视野里,应该看不到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只要那氓羽不翻开石块寻找,总会有离开的时候,他,只要支撑到那时候,支撑到有人能挖开上面的石头就好。
罗刹族……是从远古便存在冰原的种族,他们有自己的避难方式,其中,就有一条直接从冰原越过芒野的近道,只要他们到达罗刹族,雪狼就能带他们从那返回北疆。
北疆大营有那么多厉害的人物,连罗刹族里最忌讳的光兽都有,在那里,狂徒可以安心的生下孩子,身边有她喜欢的男人……
眼角发涩,冰熊看着淡淡火光下狂徒那异常红润的唇,脑袋中突的一白,低头,吻了上去。
我的阳光……
狂徒视野受限,使劲昂起脖子,也只能看到冰熊低垂的头,虽然那平静面容上还带了一丝红色,狂徒却本能的觉得不对,不说后面,便是那穿身而过的翎羽都不是好受的!
心里正想着别不是这红色意味着不好,那冰冷的唇便亲上了嘴唇。
那带了无限缱绻,冷而颤抖着的唇,在一接触上后,便如同烈火燎原,深深的吸允后,挑开了她的唇侵袭而进,在她还处于惊愣茫然状态之时,那火便沿着唇烧至口舌,然后顺着喉咙,一直烧到了她的心脏深处。
风见说,冰熊一直爱着狂徒,冰熊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狂徒,只为了狂徒!
她不敢相信。
既然爱,为何从来不说,既然爱,为何不跟随她的脚步,既然爱,为何,对于老酒,他一点不在乎?
她却忘记了,母亲曾经说过,有一种爱如同火,时刻在你身边燃烧,而有一种爱,则是如同那万里冰川一般,看上去冰寒刺骨,却是守护冰原最坚实的靠山。
喃喃的,她听到那在仿似用自己生命亲吻着她的男人,低声呢喃道:“我爱你,狂徒,你是雪晶,永远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