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韩远点点头，鼻子又有点儿发酸。

还是妈妈懂他，知道他现在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找个理由让他去她那儿栖身，否则他就真的只有流落街头了。

有妈的孩子是块宝。到了他这个年纪，还依然有个老妈妈疼爱着，真正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要不要进去看看？”妈妈笑道。

“不进去了，您忙吧！”韩远也笑道。

家政公司都是女人，一帮中年大妈围着老太太转，他不愿意进去。妈妈的家政公司开了这么久，他还真是从来没进去过。

现在不愿意进去的韩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专门和这些中年大妈打交道。

当然，这是后话。

“好，那你去上班吧——”妈妈说道，“要回来吃饭提前告诉妈妈——”

“嗯——”韩远点点头，眼里涩涩的。

三个孩子中，小时候韩远是最淘气的，被妈妈打得最多。现在人到中年了，却被妈妈疼爱最多。

看着老太太走进公司的背影，韩远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了。

妈妈，我惟愿你健康长寿！让我一辈子都做个有妈的孩子！

开着车，韩远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了！

家，不想回，单位，不用去。去哪儿？不知道。

男人在最落魄的时候，最不愿意和自己的同学朋友战友什么的联系。

这个时候，韩远就是这样。

他在海州也有不少的同学朋友，还有战友。但是，他不会联系他们，他不想让人家看到他如此不堪的样子。

想想自己活了半辈子却活成了这样，实在是无脸见人。

于是，他只能开着车盲目地瞎转悠。

最后转到了游泳馆，干脆去游泳，锻炼身体吧！

正是上班时间，泳馆里只有一位老者在游泳。

韩远苦笑了一下，多有意思啊，一个壮年陪着一个老头游泳。

他想起自己上次在这里遇到了林甜，不知道林甜是不是真的辞职了？如果辞职了她去了哪儿？是留在海州还是回上海了？

他很想知道林甜的情况，可他又不敢去打听。

是他一手把林甜害成这样，却丝毫不能帮她，韩远心里很愧疚。

这么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补偿她。

韩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一口气游了一千米，他爬上岸稍作休息。

那位老者已经在躺椅上靠着了，目光慈祥地看着他。

韩远目测老人大概有七十岁左右，精神很好，皮肤很健康，尤其是那双眼睛，依然很明澈。

韩远在老者的身旁坐下，顺手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您喝点儿水——”

老者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矿泉水，说：“谢谢！你是个军人吧？”

韩远一惊，笑道：“您眼力真好，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兵，去年刚回海州。”

“呵呵，你这精气神就是军人的作风，一口气能游一千米体能很不错。现在在哪儿工作？”老者问道。

“我正在流浪——”韩远笑道，“不然工作时间哪有空来游泳？”

“呵呵，流浪不怕，只要有目标有方向，暂时的流浪就是放松放空自己，让你更好的前进！”

“谢谢您鼓励！谢谢！”韩远感激地说道。

“一会儿我们爷俩来个一百米自由泳比赛，怎么样？”老者笑道。

“好啊！”韩远来了兴趣，没想到老人还有这个斗志。

“不许让着我！”老者再次说道。

“当然，绝对不！公平公正，请管理员给我们做裁判！”韩远笑道。

老者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脚，一看就是长期坚持锻炼坚持游泳的人，肌肉很结实，动作很有范儿。

管理员被这一老一壮给逗乐了！这老爷子也太有意思，难得碰到个会游泳的，居然抓住不放了！

一声令下，两人迅疾钻入水中。

老者的泳姿很标准，速度很快！韩远紧跟其后，居然感觉到有点儿吃力了！

到了终点，韩远比老者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哈哈，承让承让！”老者笑哈哈地说道，看得出十二分的高兴。

“岂敢岂敢，您这身体真是棒棒的，我都自叹不如！”韩远笑道。

“你要是有空，咱就改天再约？”老人上岸后对韩远说道，“我每天上午来游，你能来不？”

“能！”韩远爽快地答应着。

“行，咱爷俩不见不散！”老人很绅士地和韩远握了握手，然后先走了。

看着老人笔直的脊背，韩远心里想：有点儿意思，这老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