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贾嫫的家事,她既已下定了决心,主仆一场的份儿上,若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是以,次日便逮着了那人跟贾嫫一同上县衙按指押公证和离,此人欺软怕硬,心知贾嫫背后有和珅撑腰,连一句难听话都不敢讲,半字条件也没敢提,从头到尾只管如鹌鹑一般缩头缩脑地事事照做。
将此事了结之后,贾嫫又来跟冯霁雯磕头表谢,紧接着连夜将行李收拾好,今日便动身了。
程渊上了马。
马车帘被放下前,冯霁雯又叮嘱着:“……尽早送信。”
程太太叹了口气。
“从昨日到现在,你说了至少也有十遍了。”
冯霁雯挤出一丝笑意来,“这不是怕您忘了么……”
“啰嗦。”
程太太似十分无奈地留下两个字,便让人放下了帘子。
马车缓缓驶动。
冯霁雯的眼睛一寸寸紧紧跟着马车一起移动。
渐渐湿润的视线中,忽而得见一侧的车窗被从里面推开了来,程太太从中伸出了半个头来,对她喊道:“……起风了,快回去吧。”
冯霁雯愣了一瞬。
她看不清太妃的神情,但这声音分明是有些强撑不住的哽咽。
而且,这在马车里将脑袋探出来,还喊着说话的人……可真的半点都不像太妃啊。
用太妃往前的话说,这叫有失仪态,会遭人耻笑的。
看来太妃真的已经不在了……
秦云之的影子这些年可能也没磨得八九不离十了,但这都不要紧,于当下而言,只要她能做‘自己’,便是极好极好的事情了……
冯霁雯眼眶一热,马车临出胡同前,赶忙又快步向前送了几步,冲那消失的马车挥了挥手。
……
晚间,冯霁雯在春江居陪着冯英廉下棋。
说是下棋,冯英廉也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还得让冯舒志充当先生在一旁帮忙指点着。
冯霁雯笑话冯舒志是狗头军师,惹得他好胜心上头,非要帮着冯英廉赢上一把不可。
偏偏冯英廉还不愿听他指挥,很有自己的主见,一来二去,一盘棋下得可谓不忍直视。
洛河说过,多帮着开动脑筋有助于恢复,姐弟俩便也就每日不厌其烦。
只是半局棋还没闹完,那边忽然来了丫鬟前来通禀——
“夫人,有一位自称是宫里来的人,急着要求见夫人。”
冯霁雯捕捉到‘急着’两字,当即就起了身,不敢耽误地往花厅赶了过去。
来人一身宫女打扮,冯霁雯来时她正心急如焚地往厅外不停盼顾,待一瞧见冯霁雯,立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奴婢给和夫人请安!”
不及冯霁雯发问,急得满头大汗的宫女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奴婢是应亭轩中惇嫔娘娘身边儿伺候着的!我家娘娘产期本估算在下月中旬,可今日突发阵痛,阳水不止,眼见便要生产,竟比预料中的足足提早了二十日有余!且又遇上了难产,眼下已经足足疼了五六个时辰却还迟迟不见胎儿出来!”
冯霁雯听得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