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右相姚良臣是从广东转运使升上来的,去年陛下率兵攻下广州在那里的所作所为他还是知道的,尤其是其并没有在那里大肆搜刮,反而将府库完整移交,还补足账上缺额。这让他心中感念陛下的好,想着其在广州行事也看似荒唐,却十分得人心,这回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大发雷霆,觉着其中必有内情,略一迟疑也同意了。
另一位参知政事夏士林对于陛下的诏书却颇有微词,他以为王炎午做的不错,而文天祥也该在被俘时自身殉国,以全名节。但看看参加廷议的六个人已经有三个人同意了,便想看看风向再说,免得站错队,也就未置可否将诏书送到同知枢密院事王德的面前。王德舔了舔嘴唇,他清楚自己是新晋,这些人包括皇帝自己都得罪不起,便笑笑推到陆秀夫跟前,请其先说。
陆秀夫也不是笨人,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消化陛下所言,他清楚陛下下诏书的用意即不是意在文天祥,更不是王炎午这个小人物,其是想借机一改士林颓废和空谈之风气。而他也明白当前形势下陛下如此行事也是在冒险,百年积弊怎么可能仅凭一纸诏书就能改变的,弄不好还会遭到整个士林的口诛笔伐。同时他也知道,陛下并非看起来那么幼稚,其下这份诏书也是在试探朝中众臣的态度,尤其是自己,否则其昨日便不会与他说那么一番话了。
陆秀夫再次细看了陛下的草诏,他发现其中暗藏玄机,陛下还是废了番心思的。文天祥是以状元的身份登科,又历任高官,坐过右相,当过枢密使,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士林地位都很有分量,这也是王炎午要劝死其的原因之一。而陛下在诏书中虽未对文天祥大肆褒奖,但却为了救其不惜黄金万两,还肯遣使与蒙古人商谈,毕竟前时陛下为了不与蒙古和谈曾在大殿上以死相胁。如此来看不能不说陛下对士人极为看重,也绝无歧视之意。
而对王炎午陛下在诏书中却是历数其种种不是,贬的只值一文钱,只要诏书一发就可以说已经断绝了其入仕的念头,可谓‘狠毒’。而其无论是在士林的地位和名望比之文天祥都差之千里,陛下这一褒一贬之间就将士林分化瓦解。且陛下的态度很明确,对于真正的忠于国家的士人他会不惜代价重用,但那些只会逞口舌之利,妄图借空谈爱国上位者都是妄想。
陆秀夫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心中也暗笑自己过分忧虑,毕竟能将三十六计讲得头头是道的陛下怎么会在未能亲政,根基尚浅的情况下去做得罪整个士林的事情呢!琢磨明白了,他提笔在草诏上首先画了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