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执念啪的一声抖开玉骨折扇,慢条斯理的摇摆着,虽处于凛凛夜风中,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多此一举之嫌,不过倒也显得风流倜傥至极。
琴声戛然而止,有琴弦突然崩断之凛冽,尖锐而刺耳的唳啸声,震得人耳膜都隐隐作痛。
花执念立时挥手在身前立下了一道结界,并将管默言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他冷眼望向凉亭处,目光清冷如霜,只见那原本空荡荡的凉亭,竟隐隐约约的现出一道人影来。
人影渐渐清晰,轮廓亦慢慢浮现眼前。
只见一玄色青衣男子,悠悠然自古琴前站起,男子身量极高,宽肩猿臂,窄腰长腿,巍巍然屹立于一方小小的凉亭之中,竟有着雷霆万钧之势。
再往上看去,男子眉如远山,鬓若刀裁,隆鼻阔口,虎目圆睁,虽谈不上精致俊美,却也虎虎生威,让人见之不忘。
不知道为什么,管默言总觉得此人莫名的眼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叔父,多年不见,你老越发的英气勃发起来,可见老当益壮英雄不减当年!”
花执念貌似极其恭敬的合起手中玉骨扇,遥遥冲着玄衣男子的方向躬身一拜,低眉顺眼的样子,那也有几分像模像样。
“侄儿不必多礼。”
玄衣男子说着,缓步自凉亭内走出,衣袂飘动间令人根本看不出脚步的移动,却已然行至两人身前了。
管默言暗暗咋舌,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已经可以看出两者之间的差距了,想必纵然他们没有进入他的幻境,怕是集二人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传言莫铘本人神通广大,法力甚至远远高于上一届魔王,只可惜他天生野心太甚,且杀气极重,所以当日才轮不到他来即位魔王。
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真见到了这传闻中的杀戮之王,管默言亦是有些心生敬佩之意的。
且先不说对错是非,至少在妖界,向来以强者为尊,妖族原本就没有悲天悯人之心,更不会讲究什么伦理道德,自然会对莫铘这般强大的魔产生些最原始的敬意了。
“叔父今日怎生得如此雅兴,独自在此处抚琴望月,倒确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花执念右手握着玉骨扇,一下下轻轻的敲击着左手掌心,管默言看在眼底,却是一言不发,依她对花执念的了解,这绝对是他算计人之前的经典动作。
“兴之所至,便踏月而来,赏花观景,听风抚琴,夜色如此撩人,本王怎舍得辜负?!”
莫铘轻轻一笑,明明嘴角看起来是笑着的弧度,可是管默言却总觉得全身莫名的一阵发冷,仿佛是被毒蛇钉上的青蛙,身体僵硬得根本动弹不得。
“叔父果然好兴致!既然叔父再此处清幽,那么小侄就不再打扰了,告辞!”
花执念俯首躬身,淡然浅笑,俨然一副恭顺的晚辈模样,可惜管默言总觉得这样的花执念有点说不出的陌生,似乎见惯了他的嚣张跋扈,偶尔这般的拘谨起来,她倒有些不适应了。
只是若说起来,莫铘倒确是他的叔父,面对长辈理应就是如此礼道吧!
谁知莫铘闻言,竟然朗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是豪迈,轩轩朗朗,仿佛大风吹兮,又似雷鸣阵阵,一时竟震得管默言心脉都有些微微的疼痛起来。
管默言强压下口中的腥甜之感,硬撑着不想要花执念看出自己的不适,身处幻境中最怕的就是心浮气躁,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不能让花执念为自己分心。
该死!在别人的幻境中就是这点吃亏,人家突然变得无比强大,而自己竟如同蝼蚁一般的要任人宰割,如何能不令人郁闷非常?
“侄儿与叔父近万年未见,今夜难得相见,怎能不好好叙叙旧呢?”
莫铘勾着嘴角,笑容邪肆,笑意却丝毫未尽眼底,倒是让人莫名的生出一股子恶寒来。
“既然叔父诚意挽留,小侄自当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执念倒是从善如流的一口应允了下来,不是他多情愿与这个叔父亲近,只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谓的恭敬不如从命,倒不如直说没他的许可,他们想逃也逃不出这乾坤幻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