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却只是稍稍有些惊讶道:“失敬失敬!大唐离咱们这小西天,可老远哩!诸位若要去大西天,却还差得远呢!而且,到了此地,欲再前行一分,却是难哩!”
悟空道:“哦,怎么个难法?”
“离咱这庄子西去三十里,有一座七绝山!想过此山却实在是难!”
“怎么个难法?”
“那山径过八百里,满山尽是柿树!柿树有七绝:嘉实、益寿,多阴、无虫,枝肥叶大无鸟巢,霜叶似花可玩耍!故而那山叫七绝山!那山深道古,鲜有人行!山上的柱子落到道上,烂成一地污秽,我们都称那道路为‘直肠子’,里头装的都是屎!但若刮西风,能把人给熏死!”
原来唐三他们先前遇到的那阵臭风便是从这“直肠子”吹来的,这么说来,也算是一个屁!
“原来就是这点难处,俺老孙还以为是有妖怪呢!”
“啊?小长老怎知咱们这里有妖怪?”李老汉惊讶道。
“嗯?你们这里有妖怪?可莫欺我,若有妖怪,你这五百户人家岂够他吃的?”
但凡妖怪作祟之地,人烟自然稀少!要么是人少才生了妖孽,要么是妖孽吃了人,不过总而言之,妖怪与人通常是不相容的!当然了,那些个得道的妖精,学人仿仙,却是例外!
“是真有妖,不过却是三年前才有的!那时正逢六月,是农忙时节,不知从哪来一阵旋风,夹着黑雾,将记放牧的牛马罩在其中,等风息雾散,便不见了牛马!后来,那妖怪便常来作恶,吞了我庄里不少牲畜,有人见了,那妖怪乃是一条大蛇!”
一听到大蛇,唐三顿时就想到压龙山的巴神,那才是真正的大蛇!
“原来是只蛇妖,可曾吃人?”
李老汉道:“吃人倒是不曾,不过却杀过两个!”
“人肉最是好吃,这妖倒是奇怪,怎么光杀不吃呢?”八戒小说嘀咕着。八戒这厮,早年间也是吃过人肉的,知道滋味如何!
“啊?小长老,你说什么?”李老汉惊道。
唐三赶紧打圆场道:“他说你家的饭真好吃!敢问那妖怪都杀了什么人?”
李老汉道:“咱们这庄子,自给自足,但自来了那怪,半数的牲口都落入它的口中,害得我等三餐难得食肉!从前老汉我可比你这壮徒弟还壮,只是少了肉食,现在才瘦了!长往以往如何了得,于是村中耆老出主意,让每家每户出点银子,去请法师来收妖!前年从南山请来一个和尚,那和尚生得威武霸气,自称是降龙罗汉降世!他左手持钵,右手挂珠,昂然而立!是夜,妖怪来了,和尚见了却是吓一跳,说这妖他降不了!我等说你不是降龙罗汉降世吗,怎么连一条蛇也降不了?他说他只会降龙,不会降蛇!我等又问该如何是好!和尚说倒是简单,只待那妖化了龙,便可降它!我等再问那妖几时化龙!和尚掐指一算,说再过百年!我等自然不依,苦苦哀求!这和尚倒是个有德的,说既然收了咱们的钱,自然要为咱们消灾,就是牺牲性命也无不可,又仰天长叹,说他此生要死在蛇妖手里,此仇只能来生再报!”
(据说那和尚后来转世投胎后,又做了和尚,法号叫做法海!)
八戒听故事听得兴起,又傻愣愣地问道:“结果如何?”
悟空敲了他一记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死在妖怪手里了!”
“是呀!可不就死在了妖怪手里,而且是死无全尸,脑袋被砸成了烂西瓜!”
“妖怪既杀了和尚,怎么不把他吞了!”
李老汉苦笑道:“若是吞了还好,它不吞,还害我们得为他买棺木,择墓地!”
“那还有一个呢?”
“我们想,既然和尚不顶事,便请个道士吧!于是去年又从外地请了个道士!那道士道骨仙风,气质超然,自称是纯阳真人吕洞宾在人间的化身!他左手拈黄纸符,右手持桃木剑,步虚走罡!是夜,妖怪来了,道士见了却是吓一跳.....”
“慢来慢来,怎么跟上面那个差不多啊?”悟空奇怪道。
“悟空,不要随便打断人家!李施主,您继续!”唐三暗道:多好的单口相声啊,怎么可以打断呢!
“这个,老汉刚才说到哪啦?”
“道士见了妖怪吓一跳!”
“对,却说道士见了妖怪吓了一跳,说这妖怪他降不了!我等说你不是吕洞宾在人间的化身吗,怎么连一条蛇也降不了?他说他是吕洞宾的化身不假,但不巧的是被狗咬了,旧伤未愈!我等又问该如何是好!道士说倒是简单,只待他伤势恢复,便可降它!我等再问他几时伤好!道士掐指一算,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等说你不是被狗咬吗,怎么就伤筋动骨了?他说被狗咬后腿脚不利索,方才吓那一跳,把脚折了!我等说一百天就一百天,这一百天定会好好照顾他!道士又笑了笑,说刚天天上下来,时差没倒好,这一百天是天上的一百天,换成人间的时日就是一百年!我等自然不依!这和尚倒是个有德的....”
悟空又忍不住打断道:“不是道士吗?”
李老汉道:“是啊,是道士,我说的就是道士!那道士说可惜他的六个兄弟不在....”
“等等,吕洞宾不是八仙之一吗?怎么说六个兄弟?”
八戒却道:“猴哥,八仙里头有一个何仙姑,她可是女的!”
“我知道啊,他应该说他的六个兄弟还有一个姐妹才对!”
“你们不要吵,听李施主说!”唐三对这些捣乱的观众很不耐烦!
“嗯,道士说可惜他六个兄弟不在,今天算是栽在妖怪手里了,此仇只得来生再报!”
(据说这道士死后魂魄飞回到他兄弟那里,他们七兄弟是结义兄弟,说好同年同月死,于是六个兄弟都自刎了,此等义气感动了同样是结义兄弟的福、禄、寿三星,于是将他们魂魄都寄生到了一株葫芦上,可借葫芦重生!后来他们自然葫芦娃,也有称福禄娃的!)
“那妖怪也只杀了这道士,不曾吃他吗?”
“是呀!妖怪把道士拖到水里去,活活把他淹死!后面我们捞了他的尸体,也给他备了棺木,择了墓地!”
“老人家,你们要走大运了!”悟空笑道。
“哎哟喂,都闹妖精了还走什么大运!”李老汉沮丧道。
“你们净请了江湖骗子,故而降不得妖!如今来了真正的降妖者,反倒认不得!”沙僧一脸杀气,又生得高壮,说出这话,本是要抬举悟空,却让老老汉误会了!
“这位长老,莫非你会降妖?”
沙僧道:“要说降妖,我们都会,最厉害的却是我大师兄!”
他这话可是把唐三给算进里头了!唐僧也确实偷袭过几只妖精,不过真正拿手的是收妖!降妖要用手,收妖却只用嘴!
李老汉不可置信地看着悟空,道:“说句得罪的话,那蛇妖好大一只,若是小长老你说,只怕还不够的塞牙缝的!降妖之事,生死攸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嘿嘿,你别看俺老孙身子短小,却是十分精悍,妖怪若敢吃我,先崩坏它的牙,再捅破它的肚哩!降妖,对我来说,就如闹着玩一般简单!”悟空大笑道。
“当真?”
“若非当真,老孙岂会拿性命开玩笑!我听你这般形容,便知那怪的手段,十分简单,都只靠得一股蛮劲!要论蛮劲,天底下太过我的却是不多!”
“长老既会降妖,可要什么报酬?”
“真正有神通者,又岂是俗人!吃你一茶一饭,借你一床一瓦,就得知恩图报!这可是我们师傅教的!”悟空豪气道。
唐三也道:“不错!老施主只管放心,贫僧这徒弟,就爱打抱不平,这习惯都几百年了,改不了的!你告诉他妖怪的消息,他还想谢你哩!”
“好好好!有大德者必有大能,想来诸位定比从前的法师要强过万倍!此等喜事,老汉当告诉邻里村人!”
八戒却是道:“老丈,再弄点饭食来,我们吃饱了才好帮你们降妖哩!”
“好好好,应当的,应当的!”李老汉欢喜非常地去让家人再煮饭!
“八戒,你这么说,那这妖怪就由你来降喽?”
“咱们分工合作嘛,都扬长避短,我管吃饭,你管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