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枫树不见了!怎么可能?
我明明——莫非,我刚才只是在做梦?难道那份踏实与温暖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可是方才所放生的一切明明是那么的真实!
我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却在一瞬间看到一个人站在亭里。
那人背对着我,一身月华氤氲缱绻,颀长的身形在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下挺拔而硬朗,可谓“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我心底有种莫名的冲动想上前拉过那人,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事实上,我竟然做的比想的还快。
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走过去的,只知道现在我已拉过那人的左臂,将他转过身来。
“咝——”空氛中有倒抽气的声音,自然是除了没出息的我忍不住感叹,无需作他想。
然则,又怎生是我的错?
那人拥有巧夺天工般精雕细琢的英挺鼻梁,玉颜凝脂,剑眉斜飞入鬓,高挑地耸起。那狭长的眸子乍一看似天山之巅的池水,柔情而宛如神祗,细细凝神一探却又可窥其剔透黑曜石般的精睿威严。眉心一束似甲骨文“土”字的玄印泛着孤冷的傲气,愈显那乌木长发分外凝黑神圣。一把碧簪横插发际,穿过飞翘的木槿紫冠,英气逼人。
这人与我对视良久,薄唇边渐渐泄出一缕笑意。刹那之际,他整个傲岸的形象皆被丝丝的狡黠之气所取代,状似无辜,又有些许无良。他淡淡扫了一眼我捉着他臂膀的手,好整以暇地继而又与我对视,好像在说:你我素不相识,阁下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到何时?
我干咳几声,松开他的胳膊,揩油完毕。
“咳咳!”我挠挠头,看他的样子应是个风雅之人,于是我学着那些江湖儒雅的俊才朗声道:“敢问公子方才可见到一株枫树静立在此?小弟在此栖息顷刻,忽觉不见其踪迹,委实感到蹊跷。所以方才在下唐突,实属抱歉。”我觉得这个理由足以掩盖我对美男子揩油的事实。
那人整理一下衣袖与身上的褶皱,左手羊脂扳指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他转身不再看我,目光望向亭外的深潭。当我以为他不打算回答我的时候,他开口道:“一座树罢了,何必介怀。你又怎知方才不过是一场梦。”声音温润又带点慵懒,磁力十足。
被他这么一说,我仿佛都觉得他整个人都是在我的梦境中编织出的。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反倒心中疑虑顿生。
看这人的扮相,一定也是个什么神仙,却不知阶品是何,既是没见他对我这个最底层之人的无礼行为发火,故应当也不是什么大家吧。
人们都说仙界的奇特是凡人想象所不能及的,什么法宝、仙术、珍兽、奇观应有尽有。仙人上能御天下可遁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古神兽镇守天巅,人参果、造级丹、五灵珠乃修炼圣品,那庄婆一汤和静气瀑布便可见一斑。所以,这不该有的也一定是可以有。
思及此,我便心生一念。我扫了眼这人身上的痕迹,抹抹嘴角,大胆揣度了一番,便走上前去,侧头看他的表情。果然,他似有隐情,眼神有些飘忽,却也雅气未失。
我顿觉心中了然,于是状似疑问确是肯定:“那树可是公子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