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观临听完,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是个不多见的“奇人”。
但他又不得不直言,此类人小聪明太多,路子太杂,所学大多不正,精明算计过犹不及,往往不值得被重用。
常岁宁却道:【其人路子杂,此前却只是为想方设法还债求生而已,不曾有大恶之举。至于其所擅正或不正,端看怎么用了,先生放心,我会用心甄别善用的。】
末了又道:【且他有一点很好,那便是他很知恩,待我很敬重。】
有那么一瞬,骆观临隐约觉得有被阴阳到,因此不再多言。
而今日见到这沈三猫,观对方神情举止,及一身杂之又杂的市井气,骆观临便有种果然不出所料之感,此人与他脑子里预想勾画出来的一模一样。
沈三猫佯装察觉不到那位钱先生的冷淡轻视,他亦并不在意,他出身寒卑,做惯了下九流的勾当,又兼坑蒙拐骗,历来都是人人喊打嗤之以鼻,更况这位先生显然是个正经的读书人——
这世上真正能看得起他沈三猫的,将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引为至宝的,女郎且是头一个。
但一个就够了。
只要女郎看得上他,他的前途便一片光明。
沈三猫脸上笑意不减,亲手将那只小缸献到常岁宁跟前:“说到不凡二字,女郎且看这个……”
他说着,将那面蓝花布揭去。
缸中栽种着一株莲花,缸边固定着木框,用以支撑花布不伤花身,此刻莲花盛放,满室清香。
骆观临大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下一刻,却听常岁宁颇惊喜的声音响起——
“并蒂莲?”
沈三猫:“正是!”
“如何栽出来的?”常岁宁新奇地问,这个她当真想不到。
沈三猫也想不到。
主要想不到女郎如此信任他的能耐……
他轻咳一声,道:“女郎,这并非小人栽种出来的,而是天然长成……是小人在来江都的路上偶然发现的,于是便移栽入缸,特意带来献给女郎。”
常岁宁闻言并不失望,反而肯定地点头:“能移栽入缸成活,一路带来江都,且还开得这样好,也是少见的本事。”
沈三猫受到鼓舞,露出矜持的笑容:“若女郎喜欢这并蒂莲,回头小人便试试看能不能栽得出来……”
常岁宁赞许地点头,不管能不能成,这份钻研的精神,便是她最看重的。
<divclass="contentadv">她心情很好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花瓣,含笑吩咐阿澈:“明日便放出请柬去,我江都刺史府中开出了百年不遇的并蒂莲,邀顾、虞等各家家主,哦,还有蒋东家他们,都前来赏看。”
并蒂莲百年少见,故被视作祥瑞。
这祥瑞既长了脚,来到了她面前,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祥瑞代表着上天的眷顾,倘若用得好,是很能够鼓舞人心的。如今的江都,正缺这株并蒂莲。
常岁宁让阿澈收下去妥善看管,又夸赞了沈三猫一番。
沈三猫趁着被夸赞的机会,提到了自己带来的那个孩子,有些尴尬地笑着道:“……这个孩子,女郎曾也是见过的。”
常岁宁便让人进来瞧瞧,瞧了两眼,恍然点头:“是你啊。”
那额头之上疤痕留下的沉暗之色还未完全消去的男孩,闻言忙跪了下去:“女郎……当初是小人错了!小人已经知错了!日后定然改过自新!好好做事!”
沈三猫忙将男孩的情况说明。
这个孩子便是当初在京师大街上与他合伙做戏,骗人钱财的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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