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诗的主人是一位身着锦衣玉服的世家公子,当酒楼里的管事读他的诗时,他倒是翘首以盼,颇为有自信道:
“长安城里的第一佳人,除了李师师这位绝世独立的惊世美人便再无人能比拟。”
一首平淡无奇的夸赞佳人容颜的诗词,丝毫没有切合李师师出的诗题。徐扶苏望了眼宋如言,就是不知道他写的如何。
不出所料,这位膏粱子弟并没有打动李师师。不过,这位文公子倒是有些风度,哀惜一声便举起酒杯饮酒作乐。
戏台子上,负责念诗的管事又陆陆续续的念了几十首诗,无一能打动李师师。
直到这酒楼管事念到了仅剩两首诗词时,停了下来,和声悦色道:“仅剩的两首诗词,一首是我们王家王公子的大作,另一首则是宋家公子的大作。”
“我一一念来。”
李师师近乎认命的闭上双眸,对于她的命运,无非是嫁给两位背景通天纨绔的其中一个。她没得选,也不想选。
偌大的长安城,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懂她。
“我们先念王公子的诗词。”管事翻开手中的纸张,一字一句的念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词,好景,好句。饶是徐扶苏一行人听完管事念的诗词后,都不禁动容,“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一个怎么样的光景。
此情至深,“可惜你王明杰,德不配才。”徐扶苏眯起眸子细细打量一脸得意的王明杰,摇摇头,目光投向躲在众多膏粱子弟后,一人喝闷酒的魏童。
魏童掀起眼帘瞅了瞅徐扶苏一眼,微举酒樽,豪饮而尽。
在沉香阁里的宾客震惊于此诗书写的至情至深,都期待盼望李师师做出她的回应时。
躲在帘后的李师师神情淡漠的瞄了一眼气焰嚣张的王明杰和平静如水的宋如言,她对这两位世家子弟都没有太好的印象。这实在是因为两位纨绔公子在长安城里的名头太大,恶名昭著。
她嘴唇轻启,不急不缓的说道:“再听听宋公子的吧。”
酒楼管事颔首,摊开那一张折叠地整整齐齐的白纸,念道:“东风夜放花百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言罢,沉香阁里寂然无声,唯有酒樽落地响声,魏童痛苦地闭上双眸,他明白他输了。
隐隐将心中暗含的情絮收起,不言不语。
李师师惊愕转身望向楼下那位穿着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长穗官绦,痴痴的看着她的宋如言。
李师师捂嘴失笑,泪流不止,小声重复地喃喃一句话:“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直彻心灵的诗句,她的眼帘里,宋如言,就站在灯火阑珊处,静静等她。
众目睽睽下,李师师缓缓点头。
宋如言握紧的双拳霎时松开,心中的大石落地,发出一声苦笑。
世人皆说他宋如言纨绔无能,又怎知寻她千百度。弱水三千不及你一瓢饮。
“今夜,宋公子,师师等你来。”李师师说完,便离开了。
“恭喜呀,抱得美人归。”身侧的徐扶苏向他道贺道,徐扶苏啧啧称奇,调侃言:“是我小看你宋如言了,不愧是用尽半生诗墨。”
不仅是徐扶苏对宋如言刮目相看,就连一直不喜宋如言的何熏儿都对他竖起大拇指。白姨面色动容,可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齐咏春不懂诗律,但再憨厚也知道宋如言赢得了美人芳心,再想想自己孑然一身,手里握着的鸡腿,便怎么吃都不是个滋味。眼角还偷偷瞄了几眼倚窗的白姨,后者鄙夷的望了望他,就吓的齐咏春收回目光。
徐晃则还要夸张些,一个劲的给自己倒酒,说自己当年也是有很多世家小姐倾心的翩翩公子......
倒是没有几人去打击老仆,毕竟老仆年岁已高。
徐扶苏面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发楞的王明杰,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道:“王公子,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