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死在战场上,然后作为战士的魂魄回到了忠烈祠,享受着国民的祭祀,他们……那些德国人,指不定也和我们一样,我们都是为了对得起这身军装不是吗?”
北方吹来的风依然在树梢头吹起风哨,刺骨的寒风卷起片片浮雪,雪地上散布的尸体无声的讲述着白天的血战,为了对得起身上的军衣,两个国家的士兵们都在刺骨的寒风中坚持着,等待着黎明时分的到来。
相比的士兵居守的散兵坑,在距离前沿百米处的一间简易工事内,三用战地灯使得工事内远效外间更为暖和。
“一月九日,雪,于八日正午开始对德军盘据阵地的总攻击,至九日下午,整整个激战三十小时余,尚连长战死,万分悲痛!”
书写着作战日记时,高亚成觉得自己的精神正在发生某种变化,曾经焦躁不安的心情已经不复存在,厌恶这场战争的念头也已打消,可以说,在今天之前,他的忐忑不安和焦躁,还有他无奈的勇敢,都不过是对长年的战争所感受到一种内心深处的厌烦表现。
今天下午,作为连军士的他目睹了连长的死亡之后,这种内心深处对战争的厌烦消失了,对于军人而言,这是一种感情上的升华或破灭,或者说是一种感情上的麻林,一种的使自己免于精神崩溃的自我保护。
正是这种感觉,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尽管他知道这不过是只是一种假相,但是他根本不想去戳破它,只想继续拥有这种感觉,像过去一样,在战场上用冷酷和残忍代替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
围在三用战地灯边取着暖的赵启典,抬起头看到高上士从战地灯上取下水壶倒茶,一眼就看到到上士左手小姆指上带着的一个戒指。
“高上士!那是什么?”
“什么?”
倒着茶的高亚成的一愣。
“那个!”
赵启典咧着嘴笑容显得有些不羁,接着他托起身旁一名士兵的手,让高亚成看。
“这小子也带着呢!”
“告诉上士,这是那里弄来的!”
“这个嘛!长官,是一个姑娘送给我的!”
那个士兵似是炫耀的拧了一下手间的戒指,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当时我说不要,拒绝了,可那个女孩却说无论如何也要我收下,最后盛情难却,只好收下了!”
无论中国或是欧洲,女人结婚时都带戒指,有金的有银的,有的戒指做工很精致,有的戒指上还刻着自己的姓名。在后方休整时,这些士兵总会拿着配给品或从国内邮寄来的丝袜之类勾引那些女人,年青的女孩、失去丈夫的寡妇,最后为自己挣到一个或几个战地情人,而其中的确有一些俄罗斯的、波兰的甚至德国的女人对这些士兵动了情,将自己的戒指或其它什么物件送给他,这些物件同样是他们的“战利品”。
“呵呵,别想歪了,这……”
高亚成的脸色一黯,这是连长牺牲生交给自己的,是自己的责任,他希望自己能亲自把这个戒指送回国,送回到那个女孩的手里,因这是连长的承诺。
男人的话,钉下的钉,只能钉不能起。
“请转告团长,我没完成任务!”
这是他临死前说的话最后一句话。
“没再说别的吗?”
司马翰墨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于成宾,1792团的团长,刚刚履任不过两个星期,他的上一任,死在德军狙击手的枪下。
“没有了!”
于成宾摇了摇头,同时拉下防寒服的拉链,师长的作战指挥车内通着暖气,比外间要暖和许多,只不过才进来一会,身上就想冒汗。
“他是个英雄!”
“可惜被德国人的狙击手一枪……”
于成宾话没有再说下去,尽管国防军部队的无论军官或是士兵的作战服完全一致,而且军衔标识并不明显,但是在战场上,那些德国狙击手总是有办法找到军官,然后给予致命的一击,尤其是在这攻入荷兰之后,狙击手的威胁已经压过了德军的火炮、坦克、飞机,成为前线最恐怖的存在。
“我知道了,你也要多加小心!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团长!”
作为一名军官,司马翰墨发现自己现在愈发的残酷起来,过去自己曾会为一名下属的阵亡而感觉心痛,甚至在给他们的家人写信时,也会尽量斟酌用语,以抚慰他们失去亲人后受创的心,而现在自己却铁石心肠的面对这一切,曾经绞尽脑汁才能写出的信,现在更是信手拈来。
“长……长官,”
望着端坐在狭窄的办公桌后的师长,于成宾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长时间,或许眼前的师长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嗯?”
“我们为什么要打荷兰?如果中部集群越过奥得河的话,我们就可以打到柏林,到那时战争也许就结束了,而……”
提问时于成宾扫了下长官的神色,见他的神色未发生任何变化后,才放心继续说下去。
“我们要打过荷兰、打过比利时,然后再打到法国,打了一大圈子,至少要到明年才有可能结束战争,到那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战场上,原来……原来……”
“原本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是吗?”
司马翰墨替于成宾把话说了下去,这个问题或许是困扰国防军很多官兵的一个问题,随着战争的继续,尤其是在打到德国本土之后,他们变得有些焦切,尤其对于那引起从共和30年参战,至今已经五年有余的老兵们,更是如此,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这场战争的结束,更渴望能够活着“凯旋归国”。
凯旋归国!
多少士兵梦想着回到那熟悉的山山水水,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他们甚至在梦中都思念着故乡的山水和亲人,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尽管国防军实行的轮战制,但是除去极少数部队有机会在几个月的战斗后,乘火车经俄罗斯归国,对于绝大多数部队而言,能撤到波兰修整,就已经非常不错的待遇,至少那里远离战火,还有那些温柔没有太多敌意的波兰女人的温情相拥。
回家,只是梦想,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
“我……”
面对下属的这个问题,司马翰墨显得有些犹豫,这个问题并不是自己所能解答的,尽管他清楚的知道原因所在,甚至于在国内外的一些报纸上,曾针对中俄联军南北钳式进攻,中部停止进攻于奥得河的怪异行为,进行过点评——在战争欧洲之前,中国和俄罗斯宁愿让柏林继续存在。
“你应该明白,作为军人……”
长官话让于成宾无奈的笑了下,总是那么一套,服从命令。
“我们必须要为国家的利益而战!”
显然司马翰墨并没有和其它人一样说教,而是把父亲曾经灌输给自己的观点道了出来。
“战争可以是正义的,也可能是非正义的,但对于国防军军人而言,唯一的正义就是我们是否是在为国家的利益而战,仅些一点就足够了,至于其它,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考虑的,军人只需要执行命令。”
“长官,国家的利益,难道就是为了让那些年青人牺牲吗?”
于成宾的脸上带着惨笑,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军人的天职和使命,但是他却无法面对战场上的阵亡的那些官兵,尤其是在给他们的亲人写信时,更是一种折磨,而在他看来,这种折磨原本是可以结束的,只要中央集群越过奥得河,一切都会结束,至少欧洲的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如果,我们不向荷兰、比利时和法国进军,那么,那些年青人的牺牲就是毫无价值的,你必须要明白,要么我们得到欧洲,要么就让美国人和英国人得到欧洲不是吗?”
靠着椅背,司马翰墨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在国家未来利益的面前,所有的军事指挥官只能做到痛苦的选择,在没有得到中国需要的目标之前,必须要让战争继续下去,让那些年青人继续在泥泞的战场上付出自己的生命。
“欧洲?为了得到欧洲,我们到底还要死多少年青人?”
于成宾不无嘲弄的说道,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自己所应承担的由国民赋予的义务,但每当看到那些死去的年青的士兵,他总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尤其是想到他们的父母、妻儿接到他们的阵亡通知书时,那种失去亲人的伤痛,究竟什么无够抚平他们的创伤?
“为了欧洲!原本这场战争早就可以结束,结果呢?为了利益,我们一天天的把战争拖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年青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最后呢?”
此时,心中充斥着不快情绪的于成宾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顾虑,他直视着眼前端坐在师长,之所以向他发出这般牢骚,原因非常简单,他的出身不同,无论如何,他都是这场战争的受益者,他是总理的儿子,战争给他带来的政治资本,他是大财团的继承人,战争令财团的资本急剧膨胀,总之对于他,战争是百利而无一害。
“最后,受益的却只有政客还有财团,政客得到了自己需要政治资本,财团得到自己需要的市场,还有金钱,可死去的那些平民的孩子!”
“请注意你的用词,于中校!”
眉头一皱,司马翰墨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尤其是在他说到平民的孩子时,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必须要知道一点,在这个战场上,没有任何平民或达官显贵的子弟之分,有的只有国防军军人,的确,你是大学预官出身,但你已经在军队累计服役超过十年,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语气越发的来厉,厌恶战争,即便是最好战的人在持续作战数年之后,他也会对这种铁与血的生命感觉到厌烦,但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必须要尽责。
“我们必须要尽责,明白吗?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的这种言论,记住,你是一名军官,必须要以身作则!但不是抱怨!”
司马翰墨面色严肃的说道。
在于成宾离开后,他无奈的摇摇头,这场战争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太过漫长了。
漫长的战争令最勇敢的战士变得疲惫不堪,而疲惫不堪的身躯仍然需要在战场上崩紧神经,应对现实的血战,他们的精神变得脆弱,心灵变得麻木,这场战争改变了太多的人,或许成就了许多,但同样磨去了太多,至少在那些年青人的脸上,司马翰墨看不到曾经自己所习惯的那种年青人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浓浓的疲惫。
“……也许,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吧!”
叹息时,他忍不住轻摇着头,至少现在看来,这场战争根本看不到任何结束的迹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readnovel。,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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