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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议论纷纷,很是大胆又直白的议论。
姚宸之当下就要转身去找那些人理论,可手却被杜雅汐紧紧的锢住,他疑惑的看向她,她却微笑着朝他摇摇头。
这时,一行华顶马车在祠堂大门口停了下来。
姚思维被人扶着从马车下来,老夫人连忙领着姚宸之和杜雅汐去迎他。
祖孙几人恭敬的姚思维行礼,“三伯(三太伯公)好。”
姚思维摆摆手,扭头扫看着围观的人,就不悦的问姚若水,“若水,这是怎么回事?”姚氏的祠堂处在百年胡同里,百年胡同并不是人流多的地方,现在围了这么多的人,的确是有些奇怪。
“三伯公,这我也不知道了,一大早这些人就围在了这里。”姚若水连忙上前搀扶姚思维。
老夫人就笑道:“三伯,这里冷,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稀薄的白眉皱了皱,姚思维伸手搭着姚若水的手,正准备抬步进去。身后又传来了马车轱辘声,众人就停了下来,扭头看去。
就见二房的人从马车上下来,后面又有几辆宗亲的马车也依次停了下来。
众人见姚思维先到了,跳下马车就连忙围了上来,一一行礼。这时,人群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惊呼声:“原来这就是姚氏一门的族长,年纪这么大了,怪不得耳聋眼花,该听的听不见,该看的也看不见。”
立刻就有人附合,“就是啊,怪不得这【济世药堂】的少夫人怀胎下嫁,他都不闻不问,原来是个老头儿。”
“我听说,这杜雅汐成亲前就与其他男人来往甚多,前天【回春药馆】的少爷成亲,她还被下人发现在后院子里与野男人幽会。这种清白尽毁的女人,姚家这种门风清白的人家,怎么会容得下?这就是换成咱们这种穷人家,也早就休出门了。”
“你们不知道,听说,那姚宸之根本就不能行那事,想要传宗接代,当然得靠旁的男人了,呵呵。”
“……”议论声不大,但站在祠堂门口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梦。
杜雅汐眉头一皱,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这个时候,祠堂大门口又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而出声的是前面几位,一位穿着粗布棉袄的妇女,长得尖嘴猴腮,看模样就是一个长舌妇,一位是身穿蓝布长袍的年轻男子,文质彬彬的,看那样子像是一个读书人,一个是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贼眉贼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种闲话杜雅汐不会理会,毕竟嘴巴长在人家的身上,可她却是听不得旁人如此当众说姚宸之的不是,想到老夫人很重视今天,她就默默记下了这几人的长相,不想在这个时候将此事闹大,
她扭头看去,就见姚思维的脸色沉了下来,眸子轻转,又看到傅氏的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容,她便凑到丽婶的耳边交待了几句,又让半夏等人随时准备。
迫不得已的话,她就只有任由事情闹大了。
老夫人轻声提醒姚思维,“三伯,吉时快到了,咱们先进去吧。”
可事情往往就是你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对方并不打算放过她,见姚思维要往里走,那些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了。
“这族长也不过就是一个不知内幕的老头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却还要开祠堂给那女人行见庙礼。”
“我可是听说了,昨天跟杜雅汐共处一室的人就是荷香胡同的顾家少爷,这个顾家可是大有来头,据说【济世药堂】还要家大业大许多。也许,这个女人又看上顾家了,你们想啊,她嫁进姚家还不是冲着那些家业来的,若是不然,她干嘛要嫁一个不能人事的病秧子。”
众人一听,就觉得那妇人说得在理,纷纷一脸同情的看向老夫人和姚宸之,又对杜雅汐指指点点起来。
见姚思维停下了脚步,周围看热闹的人就一人一句的说起来。
“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若是不然,姚家干嘛要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乡野丫头。”
“也是啊,如是不是那姚少爷有什么残疾的话,怎么可以娶这么一个女人?无风不起浪,看看她的肚子,我想八九不离十,她是真的怀胎下嫁。”
“她分明就是想夺取姚家的家产。”
“够了。”姚宸之忍无可忍,也顾不了许多,就转身冲着那些人,喝道:“我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指手划脚了?我姚宸之是行还是不行,你们又怎么知道?你们说我可以,你们竟当我的面说我娘子的不是,你们是何居心?你们眼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信不信我立刻拉你们去见官?状告你们损人清誉?”
众人不敢再说话,可前面那几人却不当他的怒气是一回事。反而用充满可怜的语气,道:“姚少爷,你可真是可怜,被人欺骗了,却还替她说好话。”
姚宸之鼻嗤一声,就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嫂子,谢谢你的可怜,可是,你才是令人可怜的人。”
“我好好的,哪来可怜?”
姚宸之勾唇冷冷一笑,道:“因为,你马上就可怜了。如果你夫君知道你四处惹是生非,毁人清誉,不知还容不容得下你?等一下我送你去见官,你定要挨板子坐等收监,你说你可不可怜?”
“我?”
旁边的读书人,就对着姚宸之拱拱手,道:“姚少爷,咱们读书人,既读圣贤书,就该知廉耻,就该懂是非。”
“我不是读书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我却知道天下的读书人都不是你这样的。”姚宸之冷冷的回道。
杜雅汐走了出来,站到了姚宸之的身旁,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年轻人,道:“凭你也配说自己是个读书人?凭你现在的所做所为,你也配提圣贤?你可千万不要说你读过圣贤书,这简直就是侮辱了圣贤书。如果读书人都像你这样,读书只为诽谤旁人,只为像一个市井长舌妇一样,四处道人是非,那你不如不读书。”
“你…你…你这个恶妇。”那读书人恼羞成怒,跺脚甩袖,却不知如何反驳她。
杜雅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掀唇:“恶妇?你若是再敢口出诳言,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恶妇。”
说着,她就瞪向其他两个带头的人,一字一句的道:“别说我没有给你们机会,你们若是不立刻给我夫君道歉,不当众澄清一切的话,可别怪我做出什么让人想不到的事情来。”
她见过一些更加恶意攻击的说法,也知道狗咬你一口,你是不该去咬狗一口,以报心头之恨的。
可现在,就算对方真的是一条狗,再这么中伤姚宸之,她很有可能会扑上去狠狠的咬它。
很多时候,狗也是欺软怕硬的。
尤其是像眼前这种穷追不舍的疯狗,它们往往咬你一口还不够,还要追着你咬,追着你吠,不将你逼进穷巷子里,它们绝对不会放弃。
难道,她要任由这些疯狗咬吗?
当然,不能!
对付这种疯狗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抡起拳头,揍它!
当众被告抵毁,别说她杜雅汐没有这个气度,就是姚家也丢不起这样的脸。
本想让丽婶她们控制一下场面,待会行了见庙礼再出来处理,现在看来,不立刻解决了这些疯狗,她今天是行不了见庙礼了。
也罢!
趁着今天姚家的人齐,她就做一次恶妇,看以后还有谁敢动不动就给她下绊子?
姚思维移目看向杜雅汐,眸中全是不赞同,只觉她这样丢了姚氏一族的面子,他润了润喉咙,道:“宸之媳妇,既然他们如此言之凿凿,那估且听听他们到底都听了哪来的歪风斜气?”
傅氏眼睛一亮,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姚绩,两人眸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巫丽子则垂首站在傅氏的身旁,看不出她的情绪。
倒是姚景之较沉不住气,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们见到这三人如此当众骂杜雅汐,心中皆是说不出的痛快,傅氏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裙子,心里在兴奋的道:“骂得好!就是要这么骂,骂的姚思维容不下她,骂得杜雅汐在苏城呆不下去。”
如今这么一闹,不仅钟传弟脸上无光,就连【济世药堂】也不会再有人光顾,而且还狠狠的踩了姚家的脸。
姚思维就在意姚家的脸面,现在这些人让他颜面尽失,他绝对会发飙,而她就是要逼着姚思维下令让姚宸之休了杜雅汐。
就是要让钟传弟的如意算盘一一打乱。
巫丽子瞥了一眼傅氏兴奋得紧攥裙子的手,心里已有些明白,为何她总是输给姚老夫人了,就她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连姚老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若是能赢,那才是天下奇事一桩。
她抬头悄悄的看向姚思维,见他脸色都绿了,心知,好戏要开始了。
只是,这个计划会成功吗?杜雅汐刚刚那一席话,可谓是口才了得,骂得那个读书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怎么的,此刻,尽管杜雅汐的处境很不好,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杜雅汐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扳倒。
她做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之外,不知这次她打算怎么回击?
那三人一听,就冲着杜雅汐,不屑的道:“还是族长有见地,像她这样的妇人,当真就该休出家门。”
杜雅汐勾唇冷笑,并不反驳。
那三人以为她是怕了,气势又涨了几分,“她怀胎下嫁,又与顾家少爷私下交往过甚,这肚子实在是令人怀疑。”
杜雅汐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她的肚子,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她就伸手拦住了姚宸之,对那三人,道:“昨天早上,我醒来后,我家夫君就详细的说了我在二叔婆家被人用蒙汗药迷倒的事情,又说幸好有三太伯公替我切脉,证明了我的清白。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只是,你们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对我三太伯公的医术不信任。还有,我听说,前天只有姚氏的宗亲在场,如今却是传得人尽皆知,我实在是怀疑有人不服我三太伯公,趁机想要取得族长之位。”
话落,她就转身朝姚思维福了福身子,恭敬中带着愧疚的道:“雅汐谢谢三太伯公愿意亲自切脉,证明了雅汐的清白。只是雅汐不孝,因为雅汐让三太伯公受人怀疑,又授人于不公不正的话柄。”
姚思维气得全身发抖,他转身厉目扫过姚家人。
他心里清楚,杜雅汐分析的全在点上。前天之事,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外泄,结果还是流到了外头,这事就不可以是旁人所为。
所谓家贼难防,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这事就一定是那天在场的姚家人传出去的。
姚家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这时,杜雅汐趁着姚思维开口之前,“嚯”地转过身,朝丽婶几人示了个眼色,自己则大步走到那名年轻男子的面前。
那男子被她气势汹汹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杜雅汐,道:“恶妇…你…你…你想怎么样?”
“对付你这种人,当然只能以恶治恶。”杜雅汐示意虎杖架住他,冷冷的看着他,问道:“我再问一次,你道歉,还是不道歉?”
“我说的全是事实,何错之有?”那年轻人不停的挣扎,瞪着虎杖,道:“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杜雅汐笑了笑,道:“虎杖,送他们几个上官府。”
这边,丽婶一把抓住粗布妇人的手腕,让她退无可退。
粗布妇人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了,便开始撒泼:“你们要干什么?”她惊慌扭头看向人群,扯着嗓子喊道:“【济世药堂】要打人了。”
“闭嘴!”杜雅汐怒喝一声,她立刻噤口,显然是被她给慑住了,一时间就愣在了那里。
杜雅汐提气喝道:“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有谁看到我们打你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没多久就将整个百年胡同都堵死了,他们就看着这闹剧越闹越大,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
也不知是谁看戏不怕台高,在杜雅汐问了一声后,就有人应道:“【济世药堂】没有打人。”
“对!没有打人,我们都可以作证。”
“我们只看到这妇人多事。”
姚家是善举之家,就算有人捣乱,但还是有许多善良的,或是曾经受过恩惠的人站在了他们那一边。
那妇人瞬间就涨红了脸,抬头看向丽婶,道:“你抓住我做什么?你快点放开,这里这么多人看着,难道你就不怕我告你绑人吗?”
这时,就听见有人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们?”那妇人扭头瞪向人群。
就又有人,喊道:“我们看到你诬赖人了。”
那妇人又急又气,连忙看向其他两个已经被杜雅汐的人控制住的人,目光中透露着暗示。
杜雅汐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她,道:“我今天就是要绑你们去见官府,我是恶妇还是你们恶意诽谤,很快就会有所结论。”
“我说的是实话。”那妇人嘴硬的应道。
杜雅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冷厉的语气让她不寒而栗:“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成亲前与男子交往过甚?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前日在我二叔婆家与人幽会?你又如何知道我夫君不能人事?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来这里行见庙礼?你说啊,快说!”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跟着起哄:“对啊,你是哪只眼睛看到的,你是怎么知姚家少爷不能人事的?你快说给我们听听啊。”
那妇人臊红了脸,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缩,便壮着胆子抬起了头,硬气的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啪啪啪……
杜雅汐忍不住为她鼓掌,抬眸扫看了众人一圈,道:“很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咱们现在就去见官,我要告你,一毁我夫妻的清白,二毁我三太伯公之信誉,三欺我姚家,四欺那新迁顾家,五让我二叔婆背上不义之名,六……”
那妇人被她如此一发指,整个人都傻眼了。
倒是一旁的年轻读书人,反应了过来,连忙喝止:“等等,大嫂子如何毁你三太伯公的名誉?又何时欺你们姚家和顾家?还有你的二叔婆,她为何要背上不义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