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的面容宛如雕刻,本就极为精致俊美。霜晴同样容貌美丽,即使脸上冷冰冰的模样,还带着几分毫不遮掩的厌倦和冷漠,反而更惹注目。
他们两的脸色都极为苍白,因为身体的难受虚弱,而苍白如纸,清冷的月色之下,甚至说不出到底谁的脸色更难看一点。
看到霜晴冷漠的表情,最初的吃惊过去之后,想起那日霜晴将银簪上的珍珠尽数碾成粉末的举动,宫九的心底顿时愈发弥漫起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和渴望,他躺地上望着霜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竟然充满了乞怜和哀求,低呼道:“……鞭子……鞭子,用鞭子抽……”
霜晴脸色苍白,手指因为太过用力的握一起而露出青色的血管,她大步走了过去,进屋之后,反手将舱房的门摔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几乎震得船上所有都能听见。
顺着宫九的视线望过去,床头的木架上,赫然挂着一条鞭子。
霜晴并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去取那条鞭子,而是随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条结实的长鞭,鞭梢落地上,闪烁着妖异的鳞状光泽,宛如一条蟒蛇。
看到霜晴竟然随身带着鞭子,宫九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渴望的亮光。
霜晴紧紧抿着唇,并没有动用内力,却是狠狠的抽了宫九的身上。
宫九早就知道,霜晴是用双剑的,并且,剑法极其高明。她虽然江湖上声名不显,却也只是因为她才初出江湖,时间尚短而已,但她的剑法,怕是与当世最负盛名的两位剑客之间,也不相伯仲。
宫九从来不曾想到,陆霜晴这样一个剑法卓绝的,竟然也会随身带着鞭子,并且,她的鞭子并非江湖中那些专门击弱点的凌厉武器,而是一种类似于拷问折磨的手法,不会要性命,却每一鞭抽上去都令浑身颤抖,痛及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宫九的身体忽然舒展开来,霜晴手中的鞭子也停了下来。
房间里顿时寂静无声。
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宫九无声无息的起身进了里屋,霜晴则是借着清幽的月光,从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慢慢的小口的抿着。
霜晴一杯茶还没有喝完,一个已经从里舱慢慢得走了出来。一身轻薄如雪的白色衣衫,漆黑的发髻也已经梳理的一丝不乱,轮廓美如雕刻的脸上带着令脊背发寒的表情,孤傲、自负而坚决,漆黑深邃的眼睛,锐利如染血的冰冷刀锋。
霜晴一手握着鞭子,另一只手里还端着茶杯,抬起头,用那种冷淡而漠不关心的眼神扫了宫九一眼,漫不经心的随意道:“是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了?”
宫九并未回答,而是惊诧莫名的死死盯着霜晴面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然而,霜晴的脸上,却始终只有那种堪称诡异的平静。
半响,宫九终于缓缓开口道:“想不到阿六竟然这么擅长用鞭子折磨。”
霜晴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的回答道:“是让拿鞭子抽的。”
“……”宫九一时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慢说道:“是说,似乎很有经验……”
霜晴微微点了点头,神色间的冷淡竟似稍稍散去了些,回忆起曾经的事情,霜晴的言语间甚至有了几分柔软,悠然说道:“嗯,以前有一个朋友,他叫鹰猎。他平时很忙,每次去他那里玩,他总会让也帮他去教训那些被他抓住的小贼。说起来,这条鞭子,还是当初他送给的。其实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孤山集总有那么多的贼不老实,而且每次都被抓个正着……”
宫九听得竟似有几分入迷一般,好奇的问道:“后来呢?”
霜晴的神色陡然间一变,冷冷道:“后来他死了!”
“……”饶是宫九也没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他却忍不住的盯着霜晴冷冰冰的眼睛,即使从那双漆如墨染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东西。可是,刚刚被鞭打的时候,霜晴那种冷漠而平淡的眼神,却让他满心想要看到更多……
两个一时无言,深夜里,房间中也陷入了一片静谧。
霜晴询问宫九原因的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之后,霜晴也无心再问,喝完茶后,淡淡的瞥了眼神色间尚有几分冷峻的宫九,便径自转身回了房间。
宫九坐椅子上,等到霜晴的背影消失他的视线里,便又将目光转向了桌上她刚刚喝完水的茶杯,眼神颇有几分晦暗不明……